第 17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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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7 章
聯考如期而至。
一大清早，宋譯載著溫馨去了嘉水私頤附近的早餐攤吃了雞蛋和油條，他還逼著溫馨必須吃倆蛋。
溫馨默不作聲地吸溜著豆漿，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盯著宋譯看。
宋譯被她盯得不太自在，“看什麽？我臉上有東西？”
溫馨吐出被她咬實的吸管，說：“單科滿分一百五，又不是一百，為什麽要吃倆雞蛋？”
宋譯楞住，尷尬之色一閃而過，他笑瞇瞇地拽出溫馨豆漿杯裏的吸管，“圖個吉利。”
然後插了根新吸管進去，“不許咬吸管，什麽臭毛病。”
天天被宋譯教育，溫馨已經習慣了，就著新吸管喝了一大口豆漿，然後很聽話地剝開第二顆雞蛋吃起來。
宋譯看著她想倉鼠一樣鼓動起來的腮幫子，突然有一種養成的快感。
這就是養閨女的感覺麽？看著不聽話的臭小孩一點點變成貼心懂事的小棉襖。
溫馨已經很久沒有過過這麽長時間的安生日子了，她終於明白時光飛逝是什麽感覺。待在宋譯身邊就好像有魔力，讓從前漫長又煎熬的生活變得似流水般，眨眼功夫就一天天地度過去了。
沒有找麻煩的惡棍，沒有學校裏同學的冷眼，沒有拳擊社裏的侮辱與嘲諷。
思緒到了這裏，溫馨忍不住擡起頭問宋譯：“你認識高奪麽？”
宋譯喝下一口豆腐腦，“嗯，認識。”
隨後他放下勺子跟溫馨相視，“你想問我之前打架內事兒？”
“……”，溫馨一頓，她不知道宋譯願不願意提這事兒，畢竟因著這個他才被留的級。
宋譯看出了溫馨的躑躅，一臉無所謂道：“沒什麽不能說的，是我打的他，他也確實進醫院了，腦袋縫了幾針，現在是癡是傻我不清楚，反正一直沒來學校。”
他端起勺又喝了兩口，“應該是怕了我了。”
溫馨剛吃完雞蛋，手上沾著雞蛋殼的渣渣，聽故事一樣地聽著宋譯講這些。
宋譯抽了張紙塞她手裏，“這事說起來可大可小，往小裏說就是學生之間再正常不過的一起打架鬥毆，往大裏說就是故意傷人，畢竟我是先動手的那個。”
“高奪那孫子有點背景，這事真就往大裏扯了，學校視情節輕重判處分，所以就給我留級了。”
宋譯不把這事當事，說得雲淡風輕，也只字未提他主動打人的原因，可溫馨怎麽也覺著不是個滋味。
心裏堵得慌。
高奪是拳擊社的社長，高威是他親弟弟。一開始只有高威看溫馨不順眼，總沒事找事，但人都護短，高奪也是，本來欺負社員這種事就是犯規矩壞紀律的，可他不僅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不管不問，還越發縱容，導致後來高威拉幫結派地合夥排擠她。
之前有一次她臉上的傷很重，就是因為她實在忍受不住和高威打起來了，然後被高奪拽上擂臺揍了一頓。
但她從未想過離開。打拳時只分對手，不看性別，這就是她想要的。
在這個社會上，性別歧視太普遍了，在任何人眼裏都是這樣——男人就是比女人強大。
可溫馨執拗地認為不該是這樣。
所以她聽到高奪是被宋譯打進醫院的時候，居然產生一種冥冥中註定的感覺。
宋譯護著她，對她好，宋譯把欺負她的人打跑。
幼稚而天真的想法卻最是戳人心。
“高奪很討厭。”她只評價了這麽一句。
宋譯卻被逗得直笑，“怎麽？你認識他？還是單純因為我跟他不對付，所以幫著我說話呢？”
溫馨喝著豆漿，眼睛一直看著宋譯，“都是。”
宋譯沒想到溫馨居然會認識高奪，疑惑地看著她，“你怎麽認識他的？”
溫馨說：“他是我們拳擊社的社長。”
宋譯哭笑不得，“就他內樣兒還社長呢？老子摁著揍兩拳就要死要活地暈那兒了。”
溫馨眨巴兩下眼睛，想了想說：“他還挺厲害的，反正社裏沒人打得過他。”
她真誠地誇道：“因為你不在，如果你在的話，社長就不會是他了。”
宋譯被他這正兒八經的吹捧哄得都快找不著邊了，笑著揉了一把她腦袋，“小崽子，還挺會誇人。”
溫馨下意識順著他的掌心蹭了兩下。
宋譯沒主動提打架的原因，溫馨也不問，她不想讓他回憶起那些以後心情不好，再影響了考試。
到了學校以後，宋譯和溫馨就分開去了各自的考場。宋譯由於是留級生，在13考場，文科裏的最後一個，座位號也是末尾。溫馨在1考場。
倆人一頭一尾，隔了十萬八千裏。
第一場考語文，溫馨漫不經心地接過前桌傳來的試卷，留下一張然後頭也沒回地往後遞，因為後面的人和她靠得太近，手不小心打到了他的腦袋。
“你有病吧？！”
後面的男生溫馨沒見過，也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大脾氣，像是跟自己有仇一樣。
考場裏本來就靜得落針可聞，更別說他這麽一吼，所有考生包括監考老師的註意都被吸引過來。
溫馨最反感這種被人群圍觀註視的感覺，心臟像爬上了無數螞蟻，焦灼，難以忍受。
“那邊那兩個同學，幹什麽呢？考場上註意紀律。”監考老師神色不悅。
溫馨內心煩躁，但因場合時間，也沒表露出來，想說點什麽又一時大腦空白，可她沒想到後面那人沒完沒了了，“砸到人連聲道歉都沒有？你什麽素質啊。”
這回監考老師沒辦法再視而不見了，踩著高跟鞋就要往他們那邊走，“怎麽回事啊？都要考試了鬧什麽呢！”
周圍都是竊竊私語，各種顏色的目光晃得溫馨有點惡心，胃裏難受。
她實在不理解，自己也沒有多大的力氣，不過是碰到他一下，為什麽會有這麽大的反應，為什麽要鬧得這麽難堪？
她自己都沒感覺到自己現在的表情有多冰冷陰沈。
“誰知道她有什麽病？自己有病就算了，還得弄得別人也不舒坦。”他說得難聽。
溫馨瞳孔驟然一縮。
“你他媽說誰有病呢？！”突然，門口傳來一個暴躁的聲音。
溫馨猛地扭頭看向那邊。
全部人的視線也一樣在一瞬間投了過去。
宋譯拿到卷子要塗卡的時候發現書包裏多了一根塗卡筆，才想起來自己應該是把溫馨的塗卡筆給裝走了。
他借著上廁所的理由來給她送，沒想到撞見這樣一幕，聽到溫馨被罵，一時間怒火攻心。
監考老師剎住腳步，轉頭看向宋譯，“你是哪個班的？誰讓你亂串考場的？！”
宋譯沒管她，擡手指著溫馨身後的男生，“你一大老爺們他媽欺負一小姑娘，你還要不要點兒逼臉了啊？有病？我看你他媽的才像有病！”
男生被他罵得臉上青白交錯，憤恨地蹬著宋譯，想罵回去又不敢。
1考場雖然都是尖子生，但也會關註學校裏那點八卦，尤其是跟宋譯有關的全都是能嚇死人的大八卦，誰不知道他把高奪揍進醫院那事。
宋譯脾氣不好，打架厲害，朋友多，還不怕犯校規，沒人願意和他這種人結下梁子。
溫馨怔然地看著宋譯為她憤然怒罵，打抱不平，如被蟻蟲蝕咬的心也漸漸安穩下來，眼睛有些發酸。
微顫的手不禁攥緊。
監考老師已經快速走到宋譯面前，由於身高壓制，不得不仰頭看著他，“誰讓你在這兒大呼小叫的！還罵臟話，你是不是想被取消考試資格？！”
溫馨聽見這話，如被冷水淋頭，立馬清醒了！
不行！不可以！
宋譯無賴似的倚著門框，和這位監考老師無聲對峙，整個教室的人都能感受到他們之間肅殺的氣氛。
片刻後，他欠身從她面前繞開，拿出兜裏的塗卡筆朝溫馨走了過去。
1考場的人也顧不上看卷子了，目光緊隨著宋譯的身影。
溫馨看到宋譯在她面前停下，然後把塗卡筆輕輕放到她的桌上，“好好考，沒事。”
他沖她輕笑了一下，“遇到傻逼很正常，考完試哥替你收拾。”
說完他側目盯了後桌的男生一下，那眼神足以讓人心顫。
像是一道警告和威脅。
嚇得男生一縮。
做完這些，他徑直走回教室門口，也沖監考老師笑了一下，這笑容恣意得很。
“宋譯，高二四班，13考場，”宋譯說，“您隨意。”
話落，他手插著兜慢悠悠離開了，背影看起來似乎還有些無所謂和不屑。
宋譯確實不怕，大不了就取消考試資格，又或者寫檢查，公開念檢討，最多也就是記個處分，又不能因為這點兒屁事就把他開除了。
開除也沒關系，整個地球又不是就它嘉水私立一所高中了。宋譯有恃無恐。
一場聯考，好學生當回事，當個寶，他宋譯又不在乎。與其讓他看見溫馨受欺負還得跟那監考老師低聲下氣地打馬虎眼兒，還不如讓他發通火解了氣，然後背上書包滾蛋。
但最後並沒有如他的意，寫、念檢查，這倆全了，就是考試還得接著考，處分也沒記，畢竟這事真不算大。
他沒當回事的，溫馨卻在意得不行，還說要幫他寫檢討。
宋譯：“你寫個屁，明天還有一天考試呢，認真覆習，別跟著瞎湊熱鬧。”
那個男生後來也沒讓宋譯逮到，每場一考完就跑，多一秒都不敢停留。
其實宋譯想逮個人再容易不過了，也就是溫馨攔著，不然他肯定要給那孫子脫層皮下來。
溫馨拿著筆在競賽題集上戳來戳去，把語文考試上發生的事道給宋譯聽。
宋譯聽完淡淡地說：“我尋思多大點事兒呢，就這，他腦袋是玉做的嗎？碰一下都不行。”
溫馨：“其實我道個歉就結了。”但是她在這方面有點遲鈍，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遲了。
宋譯沒覺得溫馨有什麽問題，傳卷子磕磕碰碰很正常，一男的還這麽娘們唧唧的，事兒多。
“我能感覺到他對我很抵觸，但不知道為什麽。”
溫馨不喜社交就是因為這個，她總在不經意間做了什麽事讓人感到不舒服，但她註意不到，也想不到，也不理解，猜忌和顧慮都讓她覺得疲憊，索性就不要社交好了。
大家都相安無事。
可即便是她盡可能地遠離人群，也還是會惹來非議與冷眼。
宋譯在她腦門上輕輕一彈，“他抵觸你你就抵觸他，想什麽為什麽？沒有為什麽。”
溫馨楞楞地對上他的視線，他褐色瞳孔微亮，像清晨的日光。
“像你在巷子裏和拳擊社那樣，誰欺負你，你就欺負回去。”
宋譯看著她，“我在這兒呢，出了事我擔著，誰都別想讓你吃虧。”
這句話如同上午他當著整個考場人的面為她出氣時那般令她心悸。
如墜深海的冰冷與麻木，仿佛整個心臟都被海冰凍住，只要再被巨大的壓強碾過就會碎成齏粉。可並沒有，意想之中的寒冷孤寂陣痛都沒有，洶湧著沖過來的只有溫暖的熱浪，融化了寒冰，撫慰了那顆不安的心。
額頭上還殘留著他指尖的觸感，乘著清風的微涼，她仿佛聞到了他身上的馨香。
有人說，在驚心動魄的場景下，總會想起很多曾經讓你驚心動魄過的人或事。
那……
驚心動魄是不是可以簡稱為心動？
他不是躲雨小屋。他是避風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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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大清早，宋譯載著溫馨去了嘉水私頤附近的早餐攤吃了雞蛋和油條，他還逼著溫馨必須吃倆蛋。
溫馨默不作聲地吸溜著豆漿，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盯著宋譯看。
宋譯被她盯得不太自在，“看什麽？我臉上有東西？”
溫馨吐出被她咬實的吸管，說：“單科滿分一百五，又不是一百，為什麽要吃倆雞蛋？”
宋譯楞住，尷尬之色一閃而過，他笑瞇瞇地拽出溫馨豆漿杯裏的吸管，“圖個吉利。”
然後插了根新吸管進去，“不許咬吸管，什麽臭毛病。”
天天被宋譯教育，溫馨已經習慣了，就著新吸管喝了一大口豆漿，然後很聽話地剝開第二顆雞蛋吃起來。
宋譯看著她想倉鼠一樣鼓動起來的腮幫子，突然有一種養成的快感。
這就是養閨女的感覺麽？看著不聽話的臭小孩一點點變成貼心懂事的小棉襖。
溫馨已經很久沒有過過這麽長時間的安生日子了，她終於明白時光飛逝是什麽感覺。待在宋譯身邊就好像有魔力，讓從前漫長又煎熬的生活變得似流水般，眨眼功夫就一天天地度過去了。
沒有找麻煩的惡棍，沒有學校裏同學的冷眼，沒有拳擊社裏的侮辱與嘲諷。
思緒到了這裏，溫馨忍不住擡起頭問宋譯：“你認識高奪麽？”
宋譯喝下一口豆腐腦，“嗯，認識。”
隨後他放下勺子跟溫馨相視，“你想問我之前打架內事兒？”
“……”，溫馨一頓，她不知道宋譯願不願意提這事兒，畢竟因著這個他才被留的級。
宋譯看出了溫馨的躑躅，一臉無所謂道：“沒什麽不能說的，是我打的他，他也確實進醫院了，腦袋縫了幾針，現在是癡是傻我不清楚，反正一直沒來學校。”
他端起勺又喝了兩口，“應該是怕了我了。”
溫馨剛吃完雞蛋，手上沾著雞蛋殼的渣渣，聽故事一樣地聽著宋譯講這些。
宋譯抽了張紙塞她手裏，“這事說起來可大可小，往小裏說就是學生之間再正常不過的一起打架鬥毆，往大裏說就是故意傷人，畢竟我是先動手的那個。”
“高奪那孫子有點背景，這事真就往大裏扯了，學校視情節輕重判處分，所以就給我留級了。”
宋譯不把這事當事，說得雲淡風輕，也只字未提他主動打人的原因，可溫馨怎麽也覺著不是個滋味。
心裏堵得慌。
高奪是拳擊社的社長，高威是他親弟弟。一開始只有高威看溫馨不順眼，總沒事找事，但人都護短，高奪也是，本來欺負社員這種事就是犯規矩壞紀律的，可他不僅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不管不問，還越發縱容，導致後來高威拉幫結派地合夥排擠她。
之前有一次她臉上的傷很重，就是因為她實在忍受不住和高威打起來了，然後被高奪拽上擂臺揍了一頓。
但她從未想過離開。打拳時只分對手，不看性別，這就是她想要的。
在這個社會上，性別歧視太普遍了，在任何人眼裏都是這樣——男人就是比女人強大。
可溫馨執拗地認為不該是這樣。
所以她聽到高奪是被宋譯打進醫院的時候，居然產生一種冥冥中註定的感覺。
宋譯護著她，對她好，宋譯把欺負她的人打跑。
幼稚而天真的想法卻最是戳人心。
“高奪很討厭。”她只評價了這麽一句。
宋譯卻被逗得直笑，“怎麽？你認識他？還是單純因為我跟他不對付，所以幫著我說話呢？”
溫馨喝著豆漿，眼睛一直看著宋譯，“都是。”
宋譯沒想到溫馨居然會認識高奪，疑惑地看著她，“你怎麽認識他的？”
溫馨說：“他是我們拳擊社的社長。”
宋譯哭笑不得，“就他內樣兒還社長呢？老子摁著揍兩拳就要死要活地暈那兒了。”
溫馨眨巴兩下眼睛，想了想說：“他還挺厲害的，反正社裏沒人打得過他。”
她真誠地誇道：“因為你不在，如果你在的話，社長就不會是他了。”
宋譯被他這正兒八經的吹捧哄得都快找不著邊了，笑著揉了一把她腦袋，“小崽子，還挺會誇人。”
溫馨下意識順著他的掌心蹭了兩下。
宋譯沒主動提打架的原因，溫馨也不問，她不想讓他回憶起那些以後心情不好，再影響了考試。
到了學校以後，宋譯和溫馨就分開去了各自的考場。宋譯由於是留級生，在13考場，文科裏的最後一個，座位號也是末尾。溫馨在1考場。
倆人一頭一尾，隔了十萬八千裏。
第一場考語文，溫馨漫不經心地接過前桌傳來的試卷，留下一張然後頭也沒回地往後遞，因為後面的人和她靠得太近，手不小心打到了他的腦袋。
“你有病吧？！”
後面的男生溫馨沒見過，也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大脾氣，像是跟自己有仇一樣。
考場裏本來就靜得落針可聞，更別說他這麽一吼，所有考生包括監考老師的註意都被吸引過來。
溫馨最反感這種被人群圍觀註視的感覺，心臟像爬上了無數螞蟻，焦灼，難以忍受。
“那邊那兩個同學，幹什麽呢？考場上註意紀律。”監考老師神色不悅。
溫馨內心煩躁，但因場合時間，也沒表露出來，想說點什麽又一時大腦空白，可她沒想到後面那人沒完沒了了，“砸到人連聲道歉都沒有？你什麽素質啊。”
這回監考老師沒辦法再視而不見了，踩著高跟鞋就要往他們那邊走，“怎麽回事啊？都要考試了鬧什麽呢！”
周圍都是竊竊私語，各種顏色的目光晃得溫馨有點惡心，胃裏難受。
她實在不理解，自己也沒有多大的力氣，不過是碰到他一下，為什麽會有這麽大的反應，為什麽要鬧得這麽難堪？
她自己都沒感覺到自己現在的表情有多冰冷陰沈。
“誰知道她有什麽病？自己有病就算了，還得弄得別人也不舒坦。”他說得難聽。
溫馨瞳孔驟然一縮。
“你他媽說誰有病呢？！”突然，門口傳來一個暴躁的聲音。
溫馨猛地扭頭看向那邊。
全部人的視線也一樣在一瞬間投了過去。
宋譯拿到卷子要塗卡的時候發現書包裏多了一根塗卡筆，才想起來自己應該是把溫馨的塗卡筆給裝走了。
他借著上廁所的理由來給她送，沒想到撞見這樣一幕，聽到溫馨被罵，一時間怒火攻心。
監考老師剎住腳步，轉頭看向宋譯，“你是哪個班的？誰讓你亂串考場的？！”
宋譯沒管她，擡手指著溫馨身後的男生，“你一大老爺們他媽欺負一小姑娘，你還要不要點兒逼臉了啊？有病？我看你他媽的才像有病！”
男生被他罵得臉上青白交錯，憤恨地蹬著宋譯，想罵回去又不敢。
1考場雖然都是尖子生，但也會關註學校裏那點八卦，尤其是跟宋譯有關的全都是能嚇死人的大八卦，誰不知道他把高奪揍進醫院那事。
宋譯脾氣不好，打架厲害，朋友多，還不怕犯校規，沒人願意和他這種人結下梁子。
溫馨怔然地看著宋譯為她憤然怒罵，打抱不平，如被蟻蟲蝕咬的心也漸漸安穩下來，眼睛有些發酸。
微顫的手不禁攥緊。
監考老師已經快速走到宋譯面前，由於身高壓制，不得不仰頭看著他，“誰讓你在這兒大呼小叫的！還罵臟話，你是不是想被取消考試資格？！”
溫馨聽見這話，如被冷水淋頭，立馬清醒了！
不行！不可以！
宋譯無賴似的倚著門框，和這位監考老師無聲對峙，整個教室的人都能感受到他們之間肅殺的氣氛。
片刻後，他欠身從她面前繞開，拿出兜裏的塗卡筆朝溫馨走了過去。
1考場的人也顧不上看卷子了，目光緊隨著宋譯的身影。
溫馨看到宋譯在她面前停下，然後把塗卡筆輕輕放到她的桌上，“好好考，沒事。”
他沖她輕笑了一下，“遇到傻逼很正常，考完試哥替你收拾。”
說完他側目盯了後桌的男生一下，那眼神足以讓人心顫。
像是一道警告和威脅。
嚇得男生一縮。
做完這些，他徑直走回教室門口，也沖監考老師笑了一下，這笑容恣意得很。
“宋譯，高二四班，13考場，”宋譯說，“您隨意。”
話落，他手插著兜慢悠悠離開了，背影看起來似乎還有些無所謂和不屑。
宋譯確實不怕，大不了就取消考試資格，又或者寫檢查，公開念檢討，最多也就是記個處分，又不能因為這點兒屁事就把他開除了。
開除也沒關系，整個地球又不是就它嘉水私立一所高中了。宋譯有恃無恐。
一場聯考，好學生當回事，當個寶，他宋譯又不在乎。與其讓他看見溫馨受欺負還得跟那監考老師低聲下氣地打馬虎眼兒，還不如讓他發通火解了氣，然後背上書包滾蛋。
但最後並沒有如他的意，寫、念檢查，這倆全了，就是考試還得接著考，處分也沒記，畢竟這事真不算大。
他沒當回事的，溫馨卻在意得不行，還說要幫他寫檢討。
宋譯：“你寫個屁，明天還有一天考試呢，認真覆習，別跟著瞎湊熱鬧。”
那個男生後來也沒讓宋譯逮到，每場一考完就跑，多一秒都不敢停留。
其實宋譯想逮個人再容易不過了，也就是溫馨攔著，不然他肯定要給那孫子脫層皮下來。
溫馨拿著筆在競賽題集上戳來戳去，把語文考試上發生的事道給宋譯聽。
宋譯聽完淡淡地說：“我尋思多大點事兒呢，就這，他腦袋是玉做的嗎？碰一下都不行。”
溫馨：“其實我道個歉就結了。”但是她在這方面有點遲鈍，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遲了。
宋譯沒覺得溫馨有什麽問題，傳卷子磕磕碰碰很正常，一男的還這麽娘們唧唧的，事兒多。
“我能感覺到他對我很抵觸，但不知道為什麽。”
溫馨不喜社交就是因為這個，她總在不經意間做了什麽事讓人感到不舒服，但她註意不到，也想不到，也不理解，猜忌和顧慮都讓她覺得疲憊，索性就不要社交好了。
大家都相安無事。
可即便是她盡可能地遠離人群，也還是會惹來非議與冷眼。
宋譯在她腦門上輕輕一彈，“他抵觸你你就抵觸他，想什麽為什麽？沒有為什麽。”
溫馨楞楞地對上他的視線，他褐色瞳孔微亮，像清晨的日光。
“像你在巷子裏和拳擊社那樣，誰欺負你，你就欺負回去。”
宋譯看著她，“我在這兒呢，出了事我擔著，誰都別想讓你吃虧。”
這句話如同上午他當著整個考場人的面為她出氣時那般令她心悸。
如墜深海的冰冷與麻木，仿佛整個心臟都被海冰凍住，只要再被巨大的壓強碾過就會碎成齏粉。可並沒有，意想之中的寒冷孤寂陣痛都沒有，洶湧著沖過來的只有溫暖的熱浪，融化了寒冰，撫慰了那顆不安的心。
額頭上還殘留著他指尖的觸感，乘著清風的微涼，她仿佛聞到了他身上的馨香。
有人說，在驚心動魄的場景下，總會想起很多曾經讓你驚心動魄過的人或事。
那……
驚心動魄是不是可以簡稱為心動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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